紹興的環山路彎彎繞繞,有上坡和下坡。這條路,85歲的陳祖楠騎了好多年。他喜歡騎一輛自行車,從家里到學校,好幾里路。自行車上,承載的不僅是一個老人,還有他對學生和學校滿滿的愛。85歲了,他經常打趣說,自己是“85后”。雖然退休二十多年了,他還要回學校給學生上課。
學校特意辦了一個班,用他的名字命名:“祖楠班”。不僅因為他是紹興文理學院的首任校長,更在于他在教育領域的卓越貢獻。
上個月,陳祖楠出版了一本書,書名四個字《修德求真》,這是文理學院的校訓,也是他一生的教育理想。
“85后”老師開了一個特別的班
7月7日,“祖楠班”又開班了。從2013年開辦以來,這已經是第八期。
和往年一樣,學校舉行了一個開班儀式。陳祖楠給班級授了班徽。
這個班有39名大三學生,他們是從全校六七百名師范生中選拔出來的。
那是2012年,一名副校長找到他,學校里想把最優秀的師范生集中起來,利用寒暑假雙休日加班加點,再給他們“開小灶”:配備校內外指導老師,每年培養一批未來卓越教師,想請陳祖楠做顧問。
退休在家的陳祖楠一口答應了。但沒想到這個班級要以他的名字命名。
“卓越教師之卓越, 首先應該是思想品德的卓越。”在開學的第一課,他總是這樣告訴同學們。他給同學們開了幾個講座:《教育神圣!》《養成教育補課》《中小學德育更多的是養成教育》。他認為養成教育是素質教育的抓手,特別要重視良好學習習慣的養成。有良好的學習習慣,一定會有良好的學習成績。
他時刻想的是教育,想的是學生。這一期的“祖楠班”的課堂教學結束了,開學后要去各個學校實習。 陳祖楠時時記掛著他們,放心不下。前幾天還在微信群里給他們留了一段話,“想到大家就要去實習,到了一個新的學校要與老師同學交往,請大家一定要講文明禮儀,要尊重所有老師,記住:禮貌是社交的通行證。”
陳祖楠關愛學生。他把學生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有一年,班上一個同學受了刺激生病了,但是她的老家沒有精神病醫院,父母急得沒有辦法。陳祖楠把他們請到了紹興,幫他們找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
每天,陳祖楠會和老伴一起去看她,還時不時地燒些菜過去,使學生感到親切溫暖。經過一段時間治療,學生回來上課了。
有個學生骨折了,有可能要殘疾。這時陳祖楠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他說如果是自己的女兒,我一定要抱著她四處求醫,找到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陳祖楠給學生請來了最好的骨科醫生,為她手術。骨頭接好了,最后沒有殘疾。
“老師幫助同學,還能啟發他們將來去幫助他人,關愛學生。這就是德育。”陳祖楠這樣說。
“祖楠班”辦了7期了,培養了幾百名的優秀教師,每年的就業季,他們都成了“香餑餑”,現在活躍在全省的各個學校,成了很多學校的教學骨干。每年的教師節,陳祖楠都會收到他們的祝福。
最滿意的事情是“補課”
陳祖楠是紹興文理學院的首任院長,一做就是十幾年。
在校長任上,他白手起家,克服重重困難,幾乎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創辦了音樂美術專業。他要讓青年人人能唱歌,都能享受音樂,接受美育的熏陶。
“那么,你自己覺得最滿意的一件事是什么?”我問。
陳祖楠想了想說,是給學生進行養成教育“補課”,進行基礎道德教育。這是一次成功的德育改革。做校長的時候,他也給學生們上課,上的就是基礎道德課。怎么樣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培養好的思想品德。
陳祖楠對學生進行養成教育補課,補基礎道德教育,是希望師范生人人講文明有道德,以后去影響他們的學生,進而去改造社會。
“我們影響學生,等學生畢業做老師了,去影響更多的學生,讓他們也識禮儀,懂規矩,講文明,有教養,這樣我們的社會風氣才會慢慢的改變。”
教書育人這么多年,他的理想實現了嗎?
陳祖楠回答說,沒有這么容易啊,這不僅需要學校,還需要家庭,需要教育主管部門一起來做。
我問陳祖楠你這樣要求學生,那么你是怎樣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陳祖楠笑了。他給我講了一個“德育輔導班”的故事。他說他的外孫女讀小學時,雙休日要上四五個輔導班。他對外孫女說你還要讀一個輔導班。
“什么培訓班呀?”
“德育輔導班”
“外公,沒有這樣的班啊。”
“這個德育輔導班,外公辦。就是你每星期要到外公這里來吃一次飯。吃完飯我們就一起喝茶聊天。”
他說,我結合他們的日常行為給她講要“心有他人”,要“自尊自愛”。
就這樣,外孫女每個星期來上一堂德育課。陳祖楠舉了一個例子,有一次,女兒帶著外孫女來家吃飯,按門鈴。
陳祖楠就告訴外孫女,你們有鑰匙的,為什么不自己開門,要麻煩別人呢。
下次,他們再沒有按門鈴。有一次她媽媽要按門鈴了,她著急地叫“不要按門鈴呀,不要按門鈴!“
要“心中有他人”,要“慎獨慎微”,這是陳祖楠常常告誡學生和家人的。
是老師們的終身老師
前幾天,陳祖楠收到一條長長的微信。
發信的是陳祖楠的學生,現在是浙江大學的博士生導師,也快退休了。“老學生”來向陳老師請教一個困惑。
今年8月,陳祖楠出了一本書,序言是學生俞可平寫的。書名《修德求真》。這四個字是紹興文理學院的校訓,成立之初,陳祖楠提出來的。
修德,自然是德行,求真,是探求真理,實事求是。這四個字,也是陳祖楠的追求。
陳祖楠給浙大的這位學生寄了兩次書。
結果,快遞員兩次都沒有送到,也沒給他發取件碼。第一次,這位學生,打電話對快遞員訓斥了幾句,還投訴了他,要他送上門。第二次,他沒有這么做。而是給陳祖楠發了一條微信。
“讀了你的書以后,我放寬了心態,不再以惡意猜測人……謝謝陳老師教誨。您是我永遠的老師。”但他也提出自己的困惑:“這會不會是在縱容他,導致他下次還這樣?或者犯更大的錯。”
陳祖楠回復他,“不要投訴,給他提個意見,促他改進,‘規過于私室’嘛!”
“這樣考慮別人,講修養的人現在不多,所以,我在《修德求真》一文中特別要講講修身,不是專對別人講的,也是對自己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