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上大學離開家,就很少和母親在一起了。即便是逢年過節回趟家,也是匆匆忙忙地呆不了幾天。母親能理解,每次都囑咐我,工作第一,不能耽誤工作。
母親看重工作,也許是因為她一生沒有正式的工作吧。盡管母親在單位工作了大半生,甚至還當過先進生產者、出席過表彰大會,但時代給予她的身份是五七工、臨時工。所以,成為國營企業(時稱)的一名正式職工,是母親心中最羨慕、最光榮的事情。
也正是母親看重工作的原因,她即便生病也很少告訴我,怕我請假影響工作,挨領導的批評。有時我打電話,發現母親不在家,再三追問家人才知道她住院了。母親也只是對我說:“沒有事,老毛病了,過兩天就出院了,你好好上班吧!”
是的,母親的病已經有二十多年,進進出出醫院也數十次了,我也相信了母親的話。然而我卻忽略了母親的年齡,畢竟70多歲了,即便是再小的病也不能輕視,何況母親已經與病魔斗爭了幾十年了。
這一次,也許是母親真的累了,沒有和任何人說一聲,就靜靜地睡去了。
我從千里之外趕回家處理母親后事時,發現母親枕頭底下放著現金和存折。也許那個晚上,母親是有所準備和打算的,但仍和以往一樣,不想給遠在千里的我添麻煩,怕我影響工作。
細細一算,我給母親的錢,母親幾乎沒怎么花過,也許母親并不需要太多的錢,她一生簡樸慣了;也許母親喜歡一束康乃馨,可我從來沒有給母親送過;也許……如今再多的也許,也無法實現了。 王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