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yōu)雅”“智慧”“知性”一直以來是大眾給楊瀾的標簽。但是在回顧自己31年職業(yè)生涯時,楊瀾并沒有停留在這些標簽上,她說那是時代帶給她的幸運。
已過天命之年的楊瀾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她做新節(jié)目《你好大女生》,做女性學習和教育平臺“天下女人研習社”。她說把職業(yè)發(fā)展的方向放在了“女性”身上,她想讓世界聽到女性的聲音。
在采訪她之前,她正在進行“做有影響力的大女生”的演講,她說“我們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
和記者面對面的楊瀾知無不言,她聊了青春、工作、女性。她坦言,18歲時最想要得到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遺憾的是心儀男生傳來的紙條上面卻寫著“選A還是選B”;面對轉型,沒有做足夠的功課依然往前勇敢試錯,她覺得后怕但不后悔。
“我想過一個什么樣的人生?很迷茫;自己未來生命中的那一半是誰?長什么樣?很迷茫。”這是18歲時的楊瀾。如今楊瀾說,自己用了30年解開了惶恐和迷惑,她很滿意現在的狀態(tài),她說,人到中年是非常好的一個狀態(tài),“不要老祝我回到18歲。”
談 青春
“青春期我很期待有一場戀愛”
《37號熱線》:你曾在書中說過,如果想要改變什么,可能會想擁有一場青春期的戀情,那個時候的你在自己的父母、同學眼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女生?
楊瀾:我大概是從小比較像人們所說的那種打引號的好孩子,就是學習很好,很聽話,然后按部就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是某種程度上,其實也在個性發(fā)展方面受到了一些規(guī)范和壓抑。
《37號熱線》:為什么這么說?
楊瀾:因為我青春期也沒有戀愛,其實我很期待有一場戀愛。我也有喜歡的男生,有一天男生給我遞過來一個小紙條,疊得特別好,我特別激動,臉都紅了,但打開一看上面就是一行小字“第三道題選A還是選B”,我很失望。所以我說青春期還是留下一點遺憾的。
《37號熱線》:你什么時候覺得要成為一名大女生?
楊瀾:我覺得是上大學的時候,我的青春期好像雖然遲到,但是終于來了。當時在北外所有北京區(qū)的考生中,我是以第一名考上大學的,但突然覺得對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了,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
我記得有一次跟同學們去北戴河旅游,坐在海邊看大海,大家都不說話。我覺得那個時候就是青春的一種迷茫,我想過一個什么樣的人生?很迷茫;自己未來生命中的那一半是誰?長什么樣?很迷茫。
許國章教授在我們大學一年級有一節(jié)大課,他說:“我告訴你們,這就是你們開始探索自己人生,探索這個世界的開始,過去你讀書都是為別人讀的,從今天開始讀書是為你們自己讀的。”
所以我給自己一個期許,無論如何我要過充滿冒險的、刺激的、豐富的一生,我要去試各種各樣我沒有試過的東西。
《37號熱線》:1993年你拿到了第一屆中國播音主持金話筒獎,1998年創(chuàng)立了第一個高端深度訪談《楊瀾訪談錄》,2000年又做了陽光衛(wèi)視,你覺得做這么多第一,這是一種什么感受?
楊瀾:我覺得我趕上了一個好的時代。有一次我跟白巖松還說我們很幸運,從上世紀90年代初大學畢業(yè)到現在這30年,應該說是中國電視的黃金時期,這個黃金時期給人才更多的機會,那個時候其實電視的節(jié)目形態(tài)非常單一,幾乎每做一點嘗試你都是第一個。所以當時也并沒有特意地說一定要去做多少個第一,你只要想法足夠好,你去做就是了。
《37號熱線》:所以那個時候走一條可能沒人走過的路,害怕嗎?
楊瀾:當時沒有害怕,但現在想起來會有點后怕。比如說開始做陽光衛(wèi)視時候,當時也就30出頭,沒有經營企業(yè)的經驗,也不太知道商場的殘酷。但是我不后悔,年輕的時候,你如果連犯錯的勇氣都沒有,你恐怕這一輩子都完了。所以承受失敗固然會經歷一些打擊,但是如果連嘗試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失敗。
談 轉型
“我并不想過一個沒有錯誤的人生”
《37號熱線》:很多人覺得你主持《正大綜藝》的時候就已經家喻戶曉了,為什么還要去轉型做一個企業(yè)家?
楊瀾:主持人似乎只是最后的一道加工,但是節(jié)目的策劃、制作、傳播是一個完整的閉環(huán),所以我就開始嘗試做制片人。然后做了楊瀾工作室、《楊瀾訪談錄》,后來可能就有一點“膨脹”了。但是無論是對商業(yè)模型的探究,對市場反饋的預判,還是本身的經營和商業(yè)能力,我當時都沒有做好足夠的功課,但是我并不后悔,你需要去試錯,才知道邊界在哪里。
山本耀司說:“‘自己’這個東西是看不見的,撞上一些別的什么,反彈回來,才會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強的東西、可怕的東西、水準很高的東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這才是自我。”所以我很慶幸我在年輕的時候還是蠻勇敢的一個人。
《37號熱線》:之前你采訪董明珠的時候,她說自己好像沒有犯過錯,當時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楊瀾:我的想法就是那怎么可能呢?我認為其實人不太可能也沒有必要永遠正確,你永遠都正確,有點嚇人,我覺得錯誤和失敗起碼會占到你決策和判斷的一半以上。
《37號熱線》:其實有的時候錯誤對于人生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楊瀾:我覺得并不是壞事,要去面對接納,哪怕覺得有點痛苦有點疼,你還是要去接納這件事,所以我并不想過一個沒有錯誤的人生。我覺得有的時候僅僅為了防止犯錯,我們的人生就可能非常無趣。
談 女性
“我們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
《37號熱線》:我關注到,你在百忙之中也會參與很多的綜藝節(jié)目,比如《脫口秀大會》,你有關注到年輕人的一些評價嗎?
楊瀾:都會關注,但是到這個年紀,對外界的評論會有一個相對比較理性的認知,其實一些綜藝節(jié)目,也是好友邀約去玩票一下。
《37號熱線》:有沒有想著來到《脫口秀大會》,有人會在優(yōu)雅、智慧之外給你一層更多的評價,比如說幽默?
楊瀾:不需要。其實我自己是什么樣,我已經非常了解了。我是有幽默感的,但是我并不是一個喜劇人,所以我也無意成為一個綜藝節(jié)目的主持人或者是脫口秀演員,我就是去跨界玩一玩的。
對于我來說做訪談節(jié)目是立身之本,所以《楊瀾訪談錄》我還在繼續(xù)做,最近也在做一個新的節(jié)目《你好大女生》,還有“天下女人研習社”,希望通過這個平臺賦能更多的女性說出她們的故事,讓世界聽到女性的聲音,這是我職業(yè)發(fā)展的方向。
《37號熱線》:我在書中看到一段文字,說你的女兒發(fā)現了你身上的這種“狼性”,不知道你怎么解讀狼性?
楊瀾:這是因為女兒在學校畫了一幅素描,是一只母狼的頭像,她畫得特別好,我說我能收藏你這個作品嗎,她就給我寫了:送給親愛的媽媽,你是一只慈愛而堅強的母狼。那個時候孩子特別小,我受寵若驚,我很高興能夠讓女兒看到,女人不僅僅是柔軟的,也可以是堅強的,不僅是可以保守的,也是可以進攻的。我覺得每一個女人都可以有這樣一種勇氣和生活方式。
《37號熱線》:之前有一首歌叫《我就是女王》,女性被評價為“王”“姐”“皇”,你怎么看?
楊瀾:我覺得女性覺醒就是說我們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至于說“女王”和“女皇”,我覺得是歷史上女性一直被貶低和邊緣化的一種反作用力,有一種尊貴感。我也并不覺得女性需要盛氣凌人才能夠表達出我們對于平等的一種渴望。
為什么那么多優(yōu)秀的女性依然不夠自信?我們不應該要求每一個女性都成為超人,才能夠感受到平等和尊重。我認為我們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其實我們成為自己就很好了。
《37號熱線》:像你說的女人味是由自己定義的。
楊瀾:對,沒錯。
《37號熱線》:現在很多女性可能會通過自己的事業(yè)獲得更多的自信、安全感,你覺得女性在自己的人生成長道路上,事業(yè)和婚姻有沒有一個排序?
楊瀾:我認為今天結婚年齡普遍推遲,并不是因為女人害怕婚姻,是因為女人不必要為了嫁人而嫁人。
《37號熱線》:如果你有一天不活躍在熒屏上,你可能會去做些什么?
楊瀾:我覺得我還可以活躍很多年。因為我不覺得做媒體或者做內容有特別強的年齡限制,這本身也不是一個青春飯。即使不在銀幕前,我還可以做很多幕后工作。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還可以做讀書的事兒,寫書的事兒,教書的事兒。
《37號熱線》:教書?
楊瀾:對,在“天下女人研習社”,其實我也是講師,在這個平臺上我會上幾個不同主題的課,比如中外女性的發(fā)展史,還有一個是之前提出的“幸福力”,這方面我也有自己的課程體系。
同題問答
1 拋開年齡,你覺得一個人正值青春的標準是什么?用三個詞來形容一下。
楊瀾:我覺得一個人正值青春的關鍵點不在于生理的年齡,而在于心理的年齡,在我看有三個詞可以來判斷,第一就是熱情,第二是好奇,第三是勇氣。
2 如果沒有做現在的職業(yè),你現在最有可能做什么?
楊瀾:我很喜歡旅游,所以有可能做旅游、文化、演藝類的公司。也有可能做國際貿易和投資,反正我這個人就是閑不住。
3 18歲的時候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現在還怕嗎?
楊瀾:18歲的時候最害怕的實際上是你并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因為什么都沒有經歷過,所以就隱約覺得未來可能會遇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未知是恐懼的。
4 與18歲的自己相比,你身上發(fā)生的最大的變化?
楊瀾:所有的人設都是經不起考驗的,只要安心做自己就好了?,F在比18歲多的就是自知之明。
5 如果回到18歲,你最想對自己說的一句話是什么?
楊瀾:別著急,慢慢來。(記者 鹿銘 吳琪 呂文君 雷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