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3日上午,貴州省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宣判政協(xié)第十二屆貴州省委員會經(jīng)濟委員會原副主任袁仁國受賄案,對被告人袁仁國以受賄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對袁仁國受賄所得財物及其孳息依法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經(jīng)審理查明:1994年至2018年,被告人袁仁國先后利用擔任貴州省茅臺酒廠副廠長、中國貴州茅臺酒廠(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副總經(jīng)理、副董事長、總經(jīng)理、董事長、貴州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等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在獲得茅臺酒經(jīng)銷權、分戶經(jīng)銷、增加茅臺酒供應量等事項上提供幫助,非法收受他人給予的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1.129億余元。
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被告人袁仁國的行為構成受賄罪。鑒于袁仁國受賄2050萬元系未遂;其到案后能夠如實供述自己罪行,主動交代辦案機關尚未掌握的絕大部分受賄犯罪事實;認罪悔罪,積極退贓,受賄贓款贓物已全部追繳,具有法定、酌定從輕處罰情節(jié),依法可以對其從輕處罰。法庭遂作出上述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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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袁仁國,萬億茅臺帝國的締造者!
2018年5月,一場臨時的深夜會議宣布茅臺換帥,“袁仁國時代”結束了,坊間猜測諸多;一年后,靴子落地,袁仁國被雙開。
▲袁仁國 資料圖
茅臺廠里釀酒的工人成千上萬,自1951年建廠以來,能從一線制酒工人走到董事長職位的只有袁仁國一個。
5月22日,這位“傳奇”廠長因嚴重違紀違法被調(diào)查,一年前他從茅臺集團董事長的位置,突然調(diào)任貴州省經(jīng)濟委員會副主任時,“出事”的消息就滿天飛,如今靴子落地。
根據(jù)貴州省紀委監(jiān)委的調(diào)查,袁仁國任茅臺董事長期間,利用茅臺酒經(jīng)營權作為拉攏關系、利益交換的工具,進行政治攀附,撈取政治資本;大搞權權、權錢交易,大肆為不法經(jīng)銷商違規(guī)從事茅臺酒經(jīng)營提供便利;大搞“家族式腐敗”;違規(guī)從事營利活動,非法獲取巨額利益;大搞權色、錢色交易。還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牟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shù)額特別巨大,涉嫌受賄犯罪。
一代“傳奇”廠長最終被“雙開”,亦是茅臺首位未能“善終”的董事長。
▲袁仁國 資料圖
■ 榜樣已成“禁忌”
袁仁國名字在茅臺鎮(zhèn)無人不知,但現(xiàn)在這三個字,似乎正變成一個不可言說的“禁忌”。
2018年12月12日,記者 在茅臺鎮(zhèn)1915廣場上跟幾個已經(jīng)退休的茅臺員工聊天,當提起“袁仁國”的那一霎,李饒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袁仁國從茅臺集團董事長一職離開后有多種說法,但茅臺官方并沒有明確的信息,這讓一些人猜測,他可能出事了。
茅臺員工顧順直言:“老袁是個厲害的人。”
對于很多茅臺廠的工人來說,茅臺這些年效益好,工人福利好,全靠他。只要能改善大家的待遇,工人似乎對領導犯錯有更高的包容度,末了,顧順感慨:“新時代了,功不能抵過”。
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席卷中國,又逢山西朔州毒酒案,整個白酒行業(yè)岌岌可危,袁仁國臨危受命,擔任貴州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貴州茅臺”)總經(jīng)理,帶領茅臺扛過金融危機,并順利上市。
上市后,茅臺營業(yè)額節(jié)節(jié)攀升,利潤猛增,股價亦從發(fā)行價的31.39元漲到最高時的792.25元,成長為A股獨領風騷的“股王”。
2013年,即袁仁國全面接管貴州茅臺酒廠(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茅臺集團”)后的兩年,茅臺一舉超過霸占白酒龍頭20多年的五糧液,成為行業(yè)的新霸主。
▲茅臺集團包裝大樓
在顧順眼里,茅臺之所以成為今日的“明星”茅臺,老袁要領“頭等功”,而這亦是記者從茅臺酒廠員工口中得到最多的答案。
袁仁國在員工口中從“榜樣”變成“禁忌”,2018年5月3日是一條分界線,那天晚上茅臺集團干部大會突然召開,袁仁國也參加了這次臨時會議,原本,他已經(jīng)訂好了去澳大利亞考察的機票,會一直開到23點多才結束,之后李保芳接替袁仁國,任茅臺集團董事長。
李保芳身兼五職,擔任茅臺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總經(jīng)理,貴州茅臺董事長、總經(jīng)理(代行),茅臺的“袁仁國時代”戛然而止。
在袁仁國離任的半年時間里,茅臺酒廠正逐步去除他留下的痕跡。多名茅臺員工向市界證實,以前酒廠正門到廠區(qū)道路兩旁的酒文化墻上,有兩本巨大的書本雕塑,一本是袁仁國寫的《醉美茅臺》,另一本是袁仁國、錢文忠等合編的《紅色茅臺》。
記者探訪時發(fā)現(xiàn),上述書本雕塑已經(jīng)不復存在。文化墻上的書本雕塑有《茅臺頌》《漫步國酒文化》《走近國酒茅臺》《國酒茅臺史畫》《金獎之旅》,沒有一本是袁仁國所著。
那個茅臺鎮(zhèn)上無人不知的袁仁國,正歸于沉寂,他曾服務43年的茅臺酒廠亦在匆忙掃除他的痕跡。
▲ 茅臺酒廠外的酒文化雕塑
■ 從普通工人起步
時光倒回43年,袁仁國遠不會想到有一天會他成為茅臺的當家人。
那時,年輕的袁仁國還是仁懷縣(市)中樞鎮(zhèn)的一名知青,只有19歲。1956年,袁仁國出生在距茅臺鎮(zhèn)25公里外的茅壩鎮(zhèn)。鎮(zhèn)上的趙先生回憶,“他們家條件不錯,有6個小孩,袁仁國排行老二”。
記者從多名熟悉袁家的人處得知,袁仁國的父親曾在仁懷縣(市)政府任職,一家人很早就搬去了仁懷,由于當時年代特殊,袁仁國在父親的庇護下得以接受教育,并在1973年完成了高中學業(yè)。
畢業(yè)后,袁仁國響應“上山下鄉(xiāng)”的號召,到緊挨仁懷市區(qū)的中樞鎮(zhèn)當知青。多年后,袁仁國對那段記憶依舊印象深刻,“我們從中樞鎮(zhèn)城里挑糞到生產(chǎn)隊,八九里崎嶇山路,擔子壓得兩個肩膀都紅腫不堪,脫了好幾層皮。”
父親看不了袁仁國受罪,于是托當時在茅臺酒廠做副廠長的舊識鄒開良,將兒子介紹到茅臺酒廠工作。彼時,茅臺酒廠是國營企業(yè),福利待遇較好,工人大多是茅臺鎮(zhèn)本地人,袁仁國一個外地人能進入茅臺酒廠實屬不易。
▲酒廠車間
剛進酒廠,袁仁國從最基礎的制酒做起。跟袁仁國同時期進廠的王先告訴記者,因為茅臺酒特殊的釀造工藝,制酒非常辛苦,從下沙開始,潤糧、蒸糧、攤晾、入窖,要反復經(jīng)歷9次,工人每天人均要搬運近5000公斤的東西。尤其是攤晾環(huán)節(jié),工人們要用鐵鍬把滾燙的高粱迅速攤開,腳經(jīng)常被燙得通紅。
王先回憶,袁仁國跟其他老老實實干活的工人不一樣,他非常“聰明”,跟在老師傅后面問東問西,跟他們打成一片。時任茅臺酒廠廠長季克良有時下廠房,袁仁國同樣抓住機會請教,“很會表現(xiàn)自己。”
勤學好問的袁仁國很快引起廠長季克良的注意,并得到“聰明,文字功底也不錯”的評價。1978年恢復高考,袁仁國報考貴州工學院(現(xiàn)貴州大學)沒過分數(shù)線,只能留在酒廠工作。
因為季克良的賞識,1983年,袁仁國還是如愿去貴州工學院進修,當時茅臺為了培養(yǎng)人才,選拔了一批員工去貴州工學院脫產(chǎn)學習,袁仁國名列其中。根據(jù)茅臺集團官方記錄,每個學生每年的培訓費用是8千元至2萬元,而當時人們工資普遍不足百元。
在季克良的安排下,袁仁國歷經(jīng)制酒、制曲車間工人,供銷科科員,辦公室秘書、辦公室副主任、三車間主任、支部書記、廠長助理等崗位。季克良評價袁仁國有干勁、有闖勁,在多個崗位的輪換中得到鍛煉,能力迅速增長。
一個茅臺酒廠人盡皆知的例子是,1989年,茅臺頂著“國酒”的光環(huán)參與國家一級企業(yè)評選時卻意外落選。袁仁國得知這個消息后毛遂自薦:“我就不信,就這么讓人打發(fā)了!讓我去趟北京,我要試試。”
得到批準后,袁仁國直奔北京,向評委講述了三個多小時。最終他以“日本、歐洲技術多先進,茅臺卻誰也模仿不了。這說明,茅臺的標準比國際標準更高,世界上只有一家茅臺”為理由,為茅臺贏得了參評國家一級企業(yè)的資格?;貜S后,袁仁國擔任“上等級辦公室”主任,為即將到來的評選工作全力準備。
1991年,國家一級企業(yè)的牌子如愿掛在了茅臺酒廠的大門上。同年,袁仁國升任茅臺酒廠副廠長、黨委委員,踏入茅臺管理層行列。
▲貴州茅臺酒廠,傳統(tǒng)工藝釀造的國酒
■ 營銷“敢死隊”
步入管理層后,袁仁國“好學”的一面隱去,“狠”的一面顯露出來。
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余威猶在,一向不愁賣的茅臺,陷入“滯銷”危機。當年前兩個季度的銷售量加起來不足700噸,只達到了全年銷售計劃的30%。
已在茅臺集團副總經(jīng)理的職位上安穩(wěn)度日的袁仁國,再次跳出來擔綱茅臺酒的銷售大任,出任貴州茅臺總經(jīng)理。
上任后,袁仁國立即在酒廠廣發(fā)“英雄帖”,組建一支包括他在內(nèi)的18人營銷“敢死隊”,去完成剩下70%的銷售任務。袁仁國下死命令“我不問過程,要的只是結果。我給你們的時間是兩個月。記住,只有兩個月。”
一名熟悉“敢死隊”的退休員工告訴記者,非常時期,袁仁國要求“敢死隊”采取非常手段。“敢死隊”在各地舉辦白酒研討會、訂貨會和名家詩會,席間袁仁國豪爽地把30年、50年、80年的陳釀茅臺拿出來敬經(jīng)銷商。
價格不菲且難以買到的陳釀茅臺征服了經(jīng)銷商的味蕾,為茅臺打開銷路打下基礎,袁仁國也借此跟經(jīng)銷商搞好關系。
袁仁國曾回憶,那時他把各地糖酒公司的負責人請到了自己家里,又親自下廚張羅了一桌豐盛菜肴。飯桌上,他舉起酒杯:“今天我請大家喝的是杯患難酒,希望各位能幫助茅臺酒渡過這個難關,夠朋友的干了這杯。”
強力的非常手段,效果明顯,1998年年底,茅臺如期完成2000噸的銷售任務,全年銷售比上年增長13%,創(chuàng)下當時茅臺歷史最好的銷售業(yè)績。
重慶一位經(jīng)銷商告訴記者,“袁仁國對經(jīng)銷商很熱情,就算當上廠長,我們?nèi)ッ┡_鎮(zhèn)基本都可以見到他,他招待我們喝酒吃飯,不會甩牌子(擺架子),為人不錯”。
▲ 茅臺鎮(zhèn)上的彩虹橋
袁仁國確實經(jīng)常流連在各種飯局,他曾經(jīng)的一位鄰居告訴記者,“袁仁國很少在家,就算到家也是很晚,有時碰到會聞到他身上的酒氣。”袁仁國自稱:“從1978年開始,每頓飯都喝上三兩茅臺,天天如此,喝過的茅臺酒恐怕也有兩噸了”。
在袁仁國的觥籌交錯中,經(jīng)銷商逐漸成為茅臺的編外生力軍,助推茅臺酒銷售一路走高。2011年底,一瓶飛天(五星)茅臺的零售價一度突破2000元,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有價無貨的狀況。
據(jù)一位有十多年炒茅臺酒經(jīng)驗的當?shù)厝送嘎?,茅臺漲價最瘋狂的時候,茅臺一瓶難求,需要打通茅臺高層的關系,才能拿到買茅臺的批條,“拿到批條,到廠里提貨,一轉手就是翻倍的價格,拿到批條就等于拿到錢”。
記者從當?shù)氐慕?jīng)銷商獲悉,李保芳上任后,“袁仁國時代”的茅臺批條全部作廢,任何人無法直接從廠里提貨,就連茅臺酒廠的員工也不例外。
2012年,茅臺酒幾乎炒到歷史最高峰,然而隨著八項規(guī)定的出臺,依靠公務消費的茅臺遭受重創(chuàng),經(jīng)銷商紛紛拋售茅臺酒,飛天茅臺的價格一路狂跌至800元一瓶。
年底的茅臺經(jīng)銷商大會上,袁仁國再次出狠招,他要求經(jīng)銷商“53度飛天茅臺的零售價不能低于1519元/瓶,誰低價賣酒取締誰,毫不含糊。”
袁仁國還要求經(jīng)銷商回去必須要開微博,每天必須要在微博上宣傳茅臺,對于在網(wǎng)絡上攻擊茅臺的聲音要反擊,并將其作為重要的考核依據(jù)。
茅臺酒得以穩(wěn)住價格。
▲ 國酒文化城內(nèi)有關袁仁國的展牌
■ 傳奇帝國建立
因為白酒行業(yè)特點,經(jīng)銷商至關重要。
自袁仁國時代開始,一直到新任董事長李保芳上任,茅臺掌門人最重要一件事,就是梳理經(jīng)銷商的名單。
▲ 李保芳
這需要高超技巧。一方面要為經(jīng)銷商留足利潤空間,讓馬兒奔跑,一方面要進行嚴格管理,避免經(jīng)銷商擁兵自重,攜渠道以令酒廠。
在茅臺發(fā)展最快的2001年-2017年間,袁仁國在全國建立了一個龐大的經(jīng)銷網(wǎng)。恰到好處的恩威并施,不僅讓經(jīng)銷商大軍與茅臺利益緊緊捆綁,與此同時,經(jīng)銷商大軍也如同遍布全國的管道,將財富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茅臺小鎮(zhèn)。
事實證明,經(jīng)銷商也是此后茅臺問題高發(fā)區(qū)。
深諳營銷之道的袁仁國,會講故事,也懂理論。他擯棄了前任董事長季國良的思路,將茅臺引向了“奢侈品”路線,這種理念的轉變,成功讓酒桌一箱箱茅臺,變成了巴黎LV店里的一款款包包。
袁仁國曾總結出工程營銷、文化營銷等“九個營銷”的理論,“堅持九個營銷”的橫幅至今被掛在茅臺酒廠包裝車間的門口。
“文筆不錯”的袁仁國,還寫下多部著作,包括《最美茅臺》《茅臺地理說》《茅臺論道》等,為茅臺賣力宣傳,中國知網(wǎng)還收錄了他關于茅臺的120篇學術論文。
不過,九個營銷理論變成茅臺龐大的經(jīng)銷網(wǎng),這是喬洪的功勞。2000年,喬洪從貴州省輕工業(yè)廳副廳長的位置“空降”到貴州茅臺,擔任總經(jīng)理,主抓銷售工作。
“空降”的喬洪起初并不受待見,袁仁國依舊被認為是茅臺集團董事長的“接班人”。 然而,在省輕工業(yè)主管酒水行業(yè)的喬洪顯然更懂市場策略,他到任后,繼續(xù)開拓市場,在在全國大規(guī)模鋪設專賣店,并主張開發(fā)不同層次的系列酒。
軍人出身的喬洪,還帶領茅臺為機關、團體和知名人士定制專用產(chǎn)品,為黨政軍部門和大企業(yè)封壇窖藏茅臺酒。
▲ 茅臺酒窖藏庫
茅臺很快從“亞洲金融危機”的陰影中走出,2006年茅臺的銷售額達到62億元,是喬洪到任時銷售額9.8億元的7倍有余。喬洪帶來的業(yè)績改善,逐漸贏得集團上下的認可,成為袁仁國爭奪茅臺集團董事長的“頭號”競爭對手。
袁喬二人關系不睦成為亦公開的“秘密”,曾有經(jīng)銷商表示,“在中國只要是做酒的,沒人不知道(他們)有矛盾。”
2007年,茅臺集團時任董事長季克良已經(jīng)67歲,早過了退休的年齡,茅臺集團屢屢傳出換帥的傳言,袁喬二人暗中較勁達到頂峰。
這一年4月,喬洪遭人舉報,被貴州省紀委的人員帶走,隨后被“雙規(guī)”。11月前后喬洪因涉嫌受賄而被捕,具體是指他在2002年茅臺獎勵經(jīng)銷商赴韓國看世界杯的活動中受賄300萬元。
2010年,遵義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喬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
一年后,季克良退位,袁仁國順利坐上茅臺集團董事長
▲ 茅臺集團正門
■ 財富背后的高危群體
茅臺的成長故事,愛馬仕、LV們都不敢想。
2001年,貴州茅臺在A股上市時,營收、凈利還不及五糧液的1/3。但是,僅僅4年之后,茅臺就將五糧液甩在身后。
到2017年,貴州茅臺實現(xiàn)了582億元的營收,較2001年增長了35倍,凈利潤290億元,較2001年增長了84倍。
現(xiàn)在,茅臺幾乎每天都可以實現(xiàn)王健林眼中的一個“小目標”。
袁仁國掌舵的茅臺集團,保持高速發(fā)展,股價一路飆升,市值超過帝亞吉歐,成為全球市值最高的酒廠。茅臺集團2018年前第三季度營業(yè)收入達到522.42億元,同比增長23.07%,日益接近千億營收的目標。
提出千億營收目標的袁仁國,無緣親自帶領茅臺實現(xiàn)。
12月10日,《財經(jīng)》援引貴州當?shù)厝耸糠Q,“袁仁國目前還沒有被采取強制措施,對其涉及的問題仍在查,他的“問題多了去了”。袁仁國卸任后,茅臺高層大換血,他的多位“身邊人”落”。
日進億金的茅臺面對洶涌的財富洪流,出問題似乎是不可以避免。在中國,也沒有哪一種商品能像茅臺這樣,和一個企業(yè)家、一名官員的職業(yè)生涯如此緊密。
在2012之前,占據(jù)政府采購高達30%銷量的茅臺,曾“醉”倒了眾多官員。據(jù)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河南2018年查出的一名副廳級干部李新中,認定的578萬元受賄金額中,有236萬元是茅臺酒,重量近1噸。
貴州茅臺近年多位高管落馬,案情也多與經(jīng)銷商問題相關。
記者了解到,就在袁仁國離任的一個多月后,2018年6月24日,貴州省紀委披露了茅臺集團原黨委委員、貴州茅臺原副總經(jīng)理、財務總監(jiān)譚定華涉嫌嚴重違紀的消息。
▲ 茅臺酒廠的歷屆領導
對比年薪不到80萬元的袁仁國,譚定華收受的財務金額高達3460萬元,另有200克金條一根。譚定華的生財之路非常簡單,跟茅臺酒相關的酒瓶、高粱,隨便哪一項,都可以讓自己順利超過80萬年薪。
茅臺的造富傳奇讓不少官員也鋌而走險。
據(jù)公開信息,六盤水曾查處專門利用茅臺謀利的兩名官員。一位是公安交通管理局原政委趙福軍,另一位是鐘山原常委兼副局長郭銳,市場上一瓶難求的茅臺,成為灰色利益渠道,前者收受茅臺酒后直接轉賣,后者是轉賣茅臺酒批條。
▲貴州貴陽,酒博會上的茅臺酒廠參展區(qū)排隊購買茅臺酒
另外一起案件更具典型性。2018年12月20日,貴州省原副省長王曉光受賄、貪污、內(nèi)幕交易案一審開庭,檢方指控其受賄4870多萬元,內(nèi)幕交易累計成交金額4.9億元。王曉光2006年在遵義任職,一直到2017年。茅臺鎮(zhèn)正是在遵義轄區(qū)。
《廉政瞭望》雜志披露,王曉光愛喝酒,且只喝年份茅臺,每當有酒局,王曉光都會吩咐下屬,多給他備一箱酒帶走。日積月累,好酒堆積如山,于是王曉光在貴陽開了四家名酒專賣店,交給家人打理,他則負責貨源。落馬前的半年內(nèi),王曉光夫人將上百瓶名酒倒入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