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性犯罪嫌疑人由于懷孕暫予監外執行,剛剛生產23天的她尚處在哺乳期,然而辦理手續時出示的出生證明上,孩子的生母寫著另外一個名字。檢察官敏銳地意識到買賣兒童的可能性,她和當地警方一起迅速出擊,趕到泗陽解救被賣嬰兒,24小時內經歷了緊張的尋找和抓捕,最終于1月26日晚將孩子帶回,同時5名犯罪嫌疑人也到案。
女性犯人生娃后監外執行
她新生的嬰兒不見了
檢察官侯亞茹介紹,女性犯罪嫌疑人李妍的案件比較特殊,去年12月21日她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但是判決時她正懷有9個月的身孕,即將生產。身為母親,侯亞茹對李妍的案件多了一份關注,辦案時勸她多關心肚子里的孩子。“由于案件辦理時她處于臨產的狀態,所以一直被取保候審,判決生效后被暫予監外執行。按照六個月的刑期,很可能哺乳期還沒有結束就執行完畢,不會被收監。”侯亞茹說,“但是在辦案過程中調查到李妍有新的犯罪事實,我委托公安去核實一下情況,警方對她辦理非羈押性的強制措施需要依據,因為孩子這時已經生下來了,為了證明李妍在哺乳期內,需要她出示孩子的出生證明,這時李妍卻表示,孩子和出生證都不在身邊。”
孩子才出生20多天,怎么會不在母親身邊?隨后,警方調查發現,李妍孩子出生證上母親的名字卻不是李妍,而是一個名叫王虹的人。據李妍辯解,她在泗陽某醫院產子,孩子已經給生父帶走了。“公安機關這時也產生了一絲疑慮,找到我詢問如何證明孩子和她的血緣關系來辦理取保手續。”侯亞茹說,她一邊告訴公安機關采集孩子的血樣做DNA對比,一邊也覺得事情不對勁。“孩子才出生20多天,怎么能給父親帶走,而據李妍交代她在泗陽的一家醫院生產,這一切都不符合邏輯。”侯亞茹再次聯系公安機關了解情況,懷疑孩子有被賣掉的可能。1月25日下午2點,她決定同民警一起去醫院了解情況。
侯亞茹一行人在醫院向醫生了解生產情況,
讓醫生辨認產婦
以醫生回訪為由上門
成功解救孩子
侯亞茹同三位民警驅車2個小時來到了泗陽。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他們找到了醫院的產科主任,簡單說明情況后,拿出調取的照片信息讓主刀醫生指認。醫生看過后明確表示,生娃的產婦是李妍,王虹不是醫院的產婦。“當時我們從調取的信息來看,王虹年紀已經不小,一時也無法判斷王虹在里面起到了何種作用,身份是買家還是中間人。”
擔心孩子遭繼續買賣,侯亞茹一行放下對嫌疑人的調查,將重點放在孩子的安全上。“由于醫院出院手續中需要填寫回訪信息,方便醫生了解手術情況,我們找到了王虹的住址,很幸運這是一個真實的住址。”侯亞茹說,她和民警、主刀醫生一起來到了王虹的家里,以醫生回訪的名義敲開了門。王虹此時正一個人在家,一行人在她的臥室里找到了睡得正香的孩子,這時是1月25日晚7點40分,侯亞茹特地看了一下表。醫生迅速上前檢查了孩子的狀況,一切良好。“一開始王虹什么都沒有交代,我們詢問情況時,她表示自己的兒子已經去世,所以想抱養一個。”
沒過多久,王虹的丈夫孫崢回到了家中,警方對其進行問詢,并查閱其手機聊天記錄。孫崢表現得并不堅定,起初表示只給了嬰兒生母300元營養費,不過在民警的說服教育下,最終承認了購買孩子的事實。巧的是,就在這時,買賣孩子的“介紹人”戴軍給孫崢打來電話,告訴他需要孩子的血樣來給李妍進行鑒定,從而為她辦理取保手續。電話中對方還使勁安慰他,讓孫崢放心不會有事。
因獨子生病去世
夫妻二人5萬元買孩子
據王虹的丈夫孫崢交代,其獨生子生病去世,二人非常痛苦,夫妻二人均已50多歲,無法再生育,便希望能收養一個孩子。2022年1月2日,孫崢通過他人得知連云港一女子馬上生產,打算出售孩子,二人見面后達成一致意見,孫崢同意支付五萬元“營養費”,孩子生下來之后交由王虹撫養。1月3日,李妍在醫院產下一名健康的男嬰,孫崢支付了5萬元。
原本只是辦理一個案件,為了證實一個猜測卻破獲了一起拐賣兒童案件。侯亞茹說自己其實也很緊張,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檢察官侯亞茹在辦案
案件大致清楚后,經過請示,連云港海州公安分局決定連夜增派人手。要對涉嫌犯罪的人員進行羈押,還要照顧好孩子,并且繼續抓捕“介紹人”。“當時派了三位干警和一位有照顧孩子經驗的女警官趕過來,一行人在凌晨1點到達。”侯亞茹說,隨后孫崢被帶往派出所,她則留下照看孩子。
檢察官侯亞茹在照顧孩子
“當天晚上,我給孩子喂奶換尿布,給他唱搖籃曲哄睡,王虹也暫時被留在家中,由于對她不了解,我們還是比較警惕,怕她有過激行為。后來發現,她對孩子的照顧還是非常周到和細心的,確實挺心疼這個孩子,但孩子不是商品,不能觸犯法律的紅線。”侯亞茹告訴記者,王虹一直在幫她和女輔警搭把手,為孩子沖奶拿尿布,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檢察官侯亞茹把孩子抱下車
24小時內案件破獲
孩子被帶回連云港
海州區檢察院連夜聯系了當地民政局、兒童福利院,商量孩子的妥善安置方案。同時,經過公安機關進一步排查,發現介紹人線索并進行抓捕。26日早上8點多,第一個“介紹人”被抓到案,警方順藤摸瓜找到另一位“介紹人”,上午10點多,兩人全部到案。在泗陽的派出所內,幾位民警第一時間突破嫌疑人的口供,獲得了大量信息。“調查還發現,李妍在懷有身孕的時候就打算將孩子賣掉,而她懷孕的目的,也是為了逃避法律制裁。”
1月26日下午5時,侯亞茹抱著孩子回到了連云港,經歷了長途奔波和抓捕,她已經超過兩天一夜沒有合眼,巧的是找到孩子這天還是她的生日,“我覺得這個孩子和我特別有緣分,去的路上一直擔心孩子被轉移走,直到抱住他的一瞬間才放下心來。”孩子被帶回到連云港,在檢察機關、公安機關的共同努力下,孩子暫時被寄養在連云港市福利院。據了解,檢察機關為嬰兒聯系醫院進行了全面體檢,并為孩子準備了一些奶粉、紙尿布等生活用品。關于孩子撫養的問題,侯亞茹告訴記者,檢察機關將和婦聯等部門一同查找符合條件的孩子的近親屬,考察是否具有撫養能力,確保孩子能在一個健康、安全的環境下成長。
檢察官把孩子交給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記者了解到,目前買家王虹和孫崢以及“中間人”戴軍和林曉華都被警方帶回連云港羈押,他們和李妍可能涉嫌收買被拐賣的兒童罪和拐賣兒童罪。目前,本案中涉及的其他犯罪行為還在進一步偵查中。(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紫牛新聞記者| 劉瀏
通訊員 范偉義 張梅娟 宗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