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報·大河客戶端記者 張波 張亞林 實習生 李森
新鄉縣古固寨鎮政府辦公樓呈回字形結構,在位于二樓角落的一間辦公室內,辦公桌上放著一摞文件和幾個筆記本,筆記本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最上面一份整理好的發言材料上的時間為11月23日,但他的主人——古固寨鎮副鎮長牛洪濤卻再也不可能宣讀這份發言材料了。
當晚8時37分,他被發現俯臥在辦公室斜對面的衛生間內,雙手緊攥。因突發疾病,牛洪濤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43歲。
副鎮長發現身體不適 打完求助電話后失聯
牛洪濤生于1977年,4年前,他從新鄉縣人大機關調到古固寨鎮任副鎮長,先后分管安全生產、環保、民政等工作。
按照牛洪濤的工作計劃,當天下午有四項工作內容。一個是陪同新鄉市環保局對全鎮建材企業進行環保檢查,一個是配合縣環保局對散、亂、污企業進行查封關停,還有是聯系電業部門對上級督辦企業進行斷電,他還計劃下午5點趕到新鄉市委黨校,向正在那里學習的鎮長匯報轄區河流斷面水質情況。
牛洪濤殉職后,同事們根據微信聊天以及通話記錄,逐漸還原了他在生命最后時刻的那段歷程——
當天下午上班后,牛洪濤就感到身體不適,他沒有第一時間撥打急救電話,而是將當天下午急需處理的工作一項一項安排下去,沒等到同事來送他回家,就倒地不起。
14:40,牛洪濤給鎮環保所長高健安排工作,通過微信發送鎮內河流斷面數據文件。
14:47,通過微信向正在新鄉市委黨校學習的鎮長請假:“范鎮長:身體原因下午無法向你匯報工作,高健也了解情況,我安排他五點在黨校門口等你。”
15:12,電話聯系鎮派出所所長,協調安排派出所干警參與環保檢查。
15:14,牛洪濤打電話給環保所所長高健,告訴他已經給其發了材料,提醒他下午5點到市委黨校代其向鎮長匯報,同時將下午的幾項工作安排好。他電話中提到了自己不舒服,并說會找人送其回家。
15:21,牛洪濤向鎮應急管理所所長王勝根撥打了他生前最后一個電話,“勝根,你在哪里?”“我在下面檢查,還沒回來”“我有點不好受,單位公車都派出去了,你送我回家吧”“中”。
15:28,趕到辦公樓下的王勝根撥打牛洪濤的電話,無人接聽,找到辦公室也空無一人。隨后,王勝根撥打環保所所長高健電話詢問是否知道牛鎮長在哪里。高健稱,聽牛鎮長說他不舒服,他自己找人送他回家了。
“就是這時候出岔了!我以為是其他人送牛鎮長走了,牛鎮長應該就是在這中間7分鐘內出事了……”王勝根幾天來一直自責不已,牛洪濤在生命的最后時間給他打了電話,但他卻沒能找到牛鎮長。“要是當時發現牛鎮長犯病,也不至于……”
對待工作親力親為 最不喜歡麻煩人
王勝根回憶起當天的一個細節,在14:50分,牛洪濤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問他在哪里。王勝根回答說在下面檢查,牛洪濤就說那沒事,然后就掛了電話。15:21分,牛洪濤再次向王勝根撥打了一個電話,才說了自己不好受,想讓王勝根送他回家。“牛鎮長最不喜歡麻煩人,可能是最后實在感到不舒服了,才開口說讓我送他回去吧!”
“我和洪濤是一塊兒調過來的,我當鎮長他當副鎮長,工作上盡職盡責,他對待工作都是親力親為,不喜歡支使人,所以不管負責哪項工作,上上下下和誰都合得來。”古固寨鎮鎮長范曉哲對牛洪濤如此評價。
環保所所長高健平時和牛洪濤接觸最多,說起對工作的態度,高健最有發言權。“工作細致、事必親躬”是高健對他的總結,“分管環保工作不到半年,可以說全鎮的企業他走了個遍,為了發現排污口,鎮區內河流可以說一步一步都丈量過。”
牛洪濤在外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不支使人,他也把自己的處事原則來教育孩子。在牛洪濤家入戶門后面,記者發現貼有一張手寫的《家規》,內容有十條:
第一條:見到人先打招呼,受到別人任何恩惠和幫助,必須口頭或者書面表達感謝,做給別人添麻煩的事情,一定要當面道歉。
第二條:在公共場合,除了可以放開玩兒的地方,說話音量控制到不讓第三個人聽到,做事不能隨心所欲,從小學會考慮他人感受。
……
兒子:爸爸本來答應這周買條魚的
牛洪濤的妻子汪華在新鄉縣水利局上班,夫妻倆有兩個孩子,大女兒今年18歲,讀高三,目前正在鄭州上學,平時難得回家一次。10歲的兒子倒是每晚都能見到爸爸,父子倆的游戲也僅僅是下盤象棋或者說五子棋。汪華說,能和爸爸下棋,兒子總會很高興和滿足。一家人難得的團圓還是在上上個周日,農歷十月初一是祭祖的節日,一家四口一起回老家給奶奶上墳。
在農村老家的院子里,兒子發現院子里的水缸內養有幾條觀賞魚,于是就想讓爸爸買一條清道夫放進去,“我爸爸答應我等周日了就帶我去買一條,但這周日他沒有休息。”牛洪濤永遠不可能給兒子買清道夫回來了。汪華說,丈夫離世當晚,10歲的兒子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他見天都忙,周六周日老加班,家里事基本沒有管過。”在妻子汪華眼里,丈夫是一個“不顧家”的的人,但同時汪華也說:“和他結婚是我的福氣,性格可好、人品也可好。”汪華說,兩人自打初中就是同學,直到參加工作后才在別人的介紹下談起了戀愛,彼此知根知底,這輩子不后悔嫁給他。夫妻倆曾暢想過明年女兒考上大學后,一起去看看女兒上大學的城市,“實現不了了,永遠也實現不了了……”
群眾不會忘記貧困戶要給牛鎮長“付禮”
11月26日早上,牛洪濤遺體告別儀式在新鄉市殯儀館舉行,古固寨鎮政府安排了大巴接送參加儀式的親朋好友。知道消息的群眾也想到殯儀館去送最后一程,由于座位有限,很多群眾自己開車趕到了殯儀館。
崔增偉原來在自己村里開辦有一個紙管加工廠,隨著業務量的增加,原有的場地制約了企業的擴大再生產。牛洪濤知道以后,找到崔增偉幫他在鎮里的工業園區申請到了土地。“協調土地、辦理各種審批手續、設備搬遷,牛鎮長可沒少往我廠里跑。”崔曾偉說,附近的企業老板提起牛鎮長,眾口一詞的評價是:到企業從來不找事、不罰款,如果發現存在問題總是幫助整改。“這樣的好干部,我們能不來送一送嗎?”
崔井村建檔立卡戶崔樹臣聽到牛鎮長離世的消息后連連惋惜,“咦!恁好個人咋就走了呢!”正在路上打掃衛生的崔樹臣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我還得付個禮嘞!”
在農村,主動“付禮”表示對逝者一生的肯定和認可。崔樹臣和牛鎮長的交集始于4年前,牛洪濤調任到古固寨鎮之初,就分包了崔樹臣一家的扶貧任務。崔樹臣記得,牛鎮長經常會到家里,和他拉家常、詢問有啥困難,看到家里雜亂了,隨手掂起笤帚就打掃。后來又給崔樹臣安排了公益崗位,如今,他每個月都有一千多元的收入。
斯人已去,精神永存。牛洪濤的敬業態度、奉獻精神和群眾情懷深深烙印在了古固寨鎮干群的心中,作為新時代基層黨員干部,他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一個共產黨員的責任與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