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山東“身邊好人”孫茂文老人捐巨款助學的真實事跡改編)
□編劇高志娟
時間:當代。
地點:魯西,張老漢的農家院。
人物:張老漢——男,60多歲,農民。
彩霞——女,40多歲,張老漢的女兒,工人。
成才——男,35歲左右,張老漢的兒子,企業老板。
(幕啟。彩霞氣呼呼地上。)
彩霞:(唱)
俗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六十歲的老爹也不例外。
母親去世八年整,我姐弟時刻將他掛心懷。
弟弟生意做得好,孝敬爹爹特慷慨。
光養老錢就給了幾十萬,可眨眼之間空了錢袋沒了財。
越思越想費疑猜,聽說他最近跟個年輕女人經常呆。
莫不是爹爹老來犯迷糊,被人賴上坑蒙拐。
今天將兄弟叫回來,一定把此事問個明白。
(成才心事重重上。)
彩霞:哎喲,成才?!你可來了。咱爹的銀行賬戶你查了嗎?
成才:本來存著的20萬元是一分不剩了。
彩霞:哎喲,我的個爹爹喲!看來這事是真的啦!咱爹肯定迷上那個年輕女人了,讓人把錢都騙走啦!
成才:拉倒吧,他一個六十多歲的農民,老實巴交一輩子……
彩霞:架不住有人攛掇啊。昨天“陳快嘴”給我打電話,說咱爹在鎮上和一個年輕時髦的女人說說笑笑,還一塊兒下飯店,她都碰上好幾回了!
成才:這……咱爹……唉!我開個公司忙忙活活賺點錢容易嗎,連處對象的時間都沒有。我給他的錢是讓他養老用的,等他回來,我非審審他不可!
(“吱——”剎車聲畫外傳來。彩霞和成才一旁偷聽。)
(甜甜的女人聲音:……不知道我做的菜是不是合胃口?)
老漢:好吃,好吃,吃不夠。
彩霞欲沖出去,被成才攔住。
(女人聲:那我下回再給你做。咱下午老地方見。老漢笑:不見不散。)
(成才把彩霞拉進院。)
彩霞:拉我干啥?
成才:(指外面)爹,馬上進門。
彩霞:碰上我也不怕,做賊的又不是我。
成才:小聲點兒。
彩霞:你不是不信嗎?這回咋樣,人贓俱獲!
成才:唉!眉毛上掛鑰匙,我算是開了眼了開了眼了。。
(“嗚——”車子啟動遠去,老漢叮囑:慢著點開……)
彩霞:(學爹語氣)慢著點開,酸得哩!好端端地要給咱娶個“小媽”回來,我非給咱死去的媽出口氣!
成才:別急,咱爹是個火爆脾氣,說話注意分寸。
(“馬大寶我喝醉了酒,忙把家還……”張老漢樂滋滋拿一個布兜上。)
老漢:咦,恁倆咋回來了?
彩霞:我們回來得不是時候吧?
老漢:你這閨女咋這么說話,這是你的家,愿意啥時候回來就回來,還分啥時候干啥。
成才:爹,你別生氣。彩霞那意思是關心你,俺倆都來老半天了,也不見你。爹,您去哪串門了?
彩霞:對啊爹,您以前不是不愿意出門嗎?
老漢:那都是老黃歷了,恁爹我現在是拔節的竹筍,天天向上、與時俱進了。(唱)
南瓜開花滿地爬,老樹竄綠發新芽。
張老漢我活到六十六,一覺夢醒被點化。
吃穿用度咱不愁,靠天度日不是法。
倚在門框曬太陽,不如找點事做精神大。
現在我感覺變了個人,好像一下子活明白了,心里舒坦,忙活起來……那話咋說,用那個電視劇里許三多的話說:“做有意義的事、有價值的事兒”……
(彩霞和成才意會,訝異。)
彩霞:(順著老漢說)有意義、有價值,爹,您是不是有一種人生第二春的感覺?
老漢:嗯……差不多。
成才:(順著老漢講)您是不是覺著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很多,渾身有用不完的勁兒?
老漢:嗯,差不離兒。
彩霞:(變臉)爹,您上下嘴皮子一翻,說得倒輕巧,做這些事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娘?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咱這個家?
老漢:(蒙圈)我想這些干啥?
成才:爹!您想做什么,我不反對。但是,這件事堅決不行,它牽涉到咱們家的安定團結,您必須全身而退。
老漢:(唱)孩子們這是說了些啥,一席話讓我摸不著北來頭發麻。
難道是事先沒跟他們商量?
讓他們不明不白抓了瞎。
彩霞:(唱)家丑怕外揚,還是見了光。
爹爹他神清氣又爽,恐怕都是那個女人下的“迷魂湯”。
成才:(唱)城里的日子紅火火,謀劃著未來的好生活。
萬萬沒想到石榴樹上長蘋果,平靜的后院掀風波。
老漢:成才、彩霞!(唱)
我沒想對你們隱瞞,只是想先做……
彩霞:(唱)等生米做成了熟飯,咱這個家也就各奔東西散了伙。
成才:(唱)過去的一頁已翻過,失去的東西我們不再追究去爭奪。
彩、成:(唱)但你必須趕緊斷了念想,秤歸秤來砣歸砣!
老漢:門兒都沒有!這事兒我做都做了,一天不忙活我就堵得慌,咋斷了念想?
成才:爹,請您理智一點!
老漢:我本來也不糊涂啊!
彩霞:都叫那個女人把錢騙走了,還不糊涂?哼哼,我看天底下,沒比您再糊涂的了。
老漢:你……你說啥?我真糊涂了。
彩霞:爹,您啥時候學會演戲了?揣著明白裝糊涂,是不是?我們當兒女的不說破,是為了給您留個面子……
老漢:你有啥話盡管說,甭考慮我的老臉。
彩霞:這可是您讓我說的!
老漢:你說!
成才:彩霞……
老漢:讓她說!
彩霞:好吧,事到如今,您就告訴我們,那個年輕時髦的女人是誰?
老漢:哪個年輕時髦的女人?
彩霞:就是跟您下飯店的那個,剛才開車把您送回來的那個,給您做飯的那個……
老漢:哦,你說的是小王呀。那閨女不錯。
成才:爹,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老漢:鎮中心小學的校長。
彩、成:(驚)啥?校長?!
老漢:對啊,剛提拔上來的,是個干事業的人!
彩霞:您確定么?她會不會騙您?
老漢:人家為學校的事忙得昏天黑地的,怎么會騙我呢?
成才:(對彩霞)女校長至少得是個大學生吧,有文化有水平,按說應該不會騙一個老人……
老漢:(恍然大悟)哎呀!俺滴個乖乖!恁倆熊孩子都想哪去了。怪不得,怪不得……(唱)
怪不得進門開腔就耷拉著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問東問西像審罪犯,原來是懷疑親爹不檢點。
虧你們想得出來!
彩霞:那您為啥跟她來往?
老漢:哦,來往就一定是那種不三不四的關系?
成才:不是,不是。主要是我們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老漢:還不知道你倆那點“小九九”,不就是怕我的錢被人騙?
(彩霞和成才略尷尬。)
彩霞:如果不是被騙,那您賬戶上的錢呢?
成才:我都查過了,賬戶已被取空。
老漢:你倆這是皮匠不帶錐子——針(真)行!沒錯,錢是讓我取走了。
二人:給誰了?
老漢:王校長。
二人:給了多少?
老漢:都給了。
成才:(急)您剛才還說跟她沒啥關系,沒關系能給人家這么多錢么?
彩霞:(突然想起),這個王校長是不是業余時間賣保健品?她見您有錢,天天纏著您,給您做好吃的,打感情牌……
成才:這都是套路啊爹!您老千萬別上當啊,沒看春晚葛優演的那個小品么,專門坑像您這樣的老年人……
老漢:我地個乖乖!越說越離譜,王校長是公職人員,能干這坑蒙拐騙的勾當么?再說,恁爹我傻呀?拿20萬元去買保健品,這不是要我的命么?
彩霞:您確定您沒買保健品?
老漢:除非我腦子進水了。
成才:那您憑什么把錢給王校長?
老漢:憑啥?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么?
成才:2019年,怎么了?
老漢:怎么了?2019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70周年。
彩霞:(笑)哎喲,爹,一看您就是新聞看多了,您這覺悟夠高的,這事啊用不著您老操心。
老漢:此言差矣!(唱)
七十年城鄉發展大變樣,離不開每個中國人勤勤懇懇。
進入新時代有新的目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教育是根本。
娃娃們是未來的棟梁,實現中國夢要靠他們。
中心小學條件落后,電腦課一直空缺亂紛紛。
孩子們只能看書本上的電腦來畫餅充饑,那眼神讓我好傷心。
我找到王校長把事說明,捐給她20萬元的助學金。
早日讓學生們用上電腦,做個建設國家的文化人。
彩霞:啊?您把錢都捐了?養老咋辦?
老漢:我身體還壯實得很。再說,家里這點兒耕地的收成就夠我吃飯啦!
成才:那你萬一有個病啊災的咋辦?
老漢:大病不用治,小病花不多。現在黨的政策好,新農合能報銷不少!
彩霞:那你也不能一下子捐20萬元哪!爹!
成才:爹!你真是新聞看多了,吃著地溝油的命,操著中南海的心。買電腦、ipad,那是教育局的事,是國家的事,跟咱小老百姓有啥關系?
老漢:啥關系?關系大了!沒有國家哪有個人?個人和國家不能離分。我問你們,你們是咋走上工作崗位的?
彩霞:(唱)中專畢業進了廠,兢兢業業把工人當。
成才:(唱)博士畢業回家鄉,一心專把事業闖。
彩霞:(唱)幾年之后成科長,生活甜蜜勝似糖。
成才:(唱)公司發展創輝煌,日子發達敞亮亮。
老漢:很好!都過得順順當當紅紅火火。那我再問你們,你們的中專、大學是咋能上的?學費是咋交的?
彩霞:(唱)舊事重提心凄惶,讀書時艱淚千行。
成才:(唱)學費像針扎身上,插上容易拔下傷。
彩霞:(唱)怎能忘,街坊鄰居來幫忙,送上盤纏和衣裳。
成才:(唱)怎能忘,上學的事情驚動整個莊,送來學費還鼓勵我意志剛強。
彩霞:(唱)怎能忘,學校老師費思量,勤工儉學安排妥當。
成才:(唱)怎能忘,教育局和銀行伸援手,助學貸款免息發放。
老漢:(唱)怎能忘,那一年暴雨如注從天降,墻倒梁歪成泥湯。
東家扛磚西家壘墻,左鄰砂石右舍和漿。
鄉政府送來了日用品,還有棲身的大篷帳。
三人:(唱)眾鄉親爭先幫助互不相讓,鄉領導噓寒問暖保駕護航。
幫咱家蓋起四間嶄新的大瓦房,幫咱家走出泥潭、迎來希望。
老漢:(唱)小事不小像太陽,照亮了咱的家庭、給咱帶來了希望。
獨木難成行,孤影不成雙。
父老鄉親幫了咱,燃眉之急政府扛。
做人不能忘了本,涌泉回報是正當。
(白)要是沒有政府,沒有鄉親們,你們能有今天么?
彩霞:(感慨)您說得對,做人不能忘本。爹,我就是普通的工人,雖然錢不多,但力氣有的是。以后啊,要是鎮中心小學有啥需要我的地方,您盡管說,我保證沒有一個不字!
老漢:好,這才像是我的閨女。
成才:(自責)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有些事我忘得太快了。(堅定地)爹,我決定專門拿出一部分資金,成立個基金會,幫助那些上不起學的孩子,以此來報答鄉親們的恩情!
老漢:真的?
成才:這個基金會就以您的名字開設!
老漢:(從包里拿錦旗和照片)那這個捐資助學的錦旗就送給你了!
彩霞:(打開,念錦旗)心系教育,功在千秋!
成才:這是人家送給您的,我可不能要。(看照片)跟您合影的是王校長嗎?
老漢:對對對。
成才:挺有氣質的。
彩霞:挺俊的,年齡不大吧?
老漢:30出頭。哎,她好像光忙事業,還沒處對象。
成才:真的?
彩霞:她30,你35,恁倆……
老漢:(一拍大腿)那快走吧!
彩、成:去哪?
老漢:下午我去學校跟王校長開會,你們去不去?
彩、成:去!去!
老漢:那別磨嘰了,走吧!
伴唱:這正是姐弟審爹戲一場,審出一個好榜樣。
一家三口齊助學,寫出向建國七十年獻禮的好文章。
(劇終。)